韩明和丁香一起俯下身，再看慧慧，已经吓昏过去，韩明一把抱起来，紧张的停住了呼吸，不得了啊，正是张书记的女儿慧慧。一边那个老师，一身灰土，还很亮丽，韩明忙道，我是慧慧父亲张书记的司机，你是纬五路小学老师吗？

“我是慧慧的班主任老师，快，快送医院。”

已有血从擦伤的伤口渗出来，韩明开着奥迪，皱着眉头，心想，张书记正在省委汇报，这个消息怎么说呢。丁香老师在车后，紧紧抱着慧慧，车上的座椅，已被慧慧的血，污了一片，一边忍着小肚的疼痛，小丁老师的眼泪，就刷刷的下来。

张卫东从省委书记钱永年那里出来，心情却好不到哪去，钱永年支持的态度很明朗，但顾虑也是有的，虑及的是张卫东个人前途，会不会被某些领导，打上一个个人英雄主义的标签。

钱书记脸『色』郑重道：“卫东，你做得很对，云州打黑必须啊，云州黑势力，已经发展至最高峰，也就是云州社会治安，最为恶劣，执政力最为羸弱，官场最为腐败的阶段，省委坚决支持，但强调一点，云州打黑过于高调，舆论宣传了开来，未必是好事情，中国不是川西独有云州，也不是独有云州有黑，从实践来看，黑恶势力，难免与商界、政界有所瓜葛啊，而你如此这样一番，全国关注，或许有搞运动的嫌疑啊，富有个人英雄主义的领导，进步空间很小啊。”

见张卫东凝重不语，钱永年叹口气道：“打黑绝非仅仅体现在社会治安领域，最为重要的是，发展到了官黑勾结、黑白合污，我们『政府』官员，如果成为黑社会的保护伞，甚至代理人，失去不仅是人民的信任，还有对『政府』的希望，你主导打黑，有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激情，不仅仅是司法行动，也是一项政治行动，设计政治就复杂了，认可不仅是省委认可啊，如果牵扯过大，省委也有被动的可能，只要你去做，我个人支持你，也希望你能走远，哎，姑且把云州作为一块试验田吧。”

钱永年没有把话说太透，如果事态发展到，省委也左右不了的时候，张卫东很可能被作为政治牺牲品的，张卫东品味的出来，但也看懂了钱永年的期望，省委需要一个敢为天下先的人。

现在的张卫东，对祝炎在云州时代，看的更淡了的，也许该做的，祝炎都回避着没有做，不该做的，比如透支矿产资源，却大力做了，所谓的gdp上去了，其实呢，去了g去了d，剩下的只是屁了。

下了楼，见韩明并没有侯着，张卫东少见烦躁，楚飞有些胆怯道，张书记，韩明打来电话，在省人民医院。

此时的韩明，正是个没有头的苍蝇，在云州顺风顺水的，可以呼风唤雨的，在川西人民医院的他，抱着慧慧，一路不断道：“谢谢，你好，麻烦你了，太感谢了。”

外科医生看了慧慧，冷漠道：“要住院。”韩明说：“要住院，好，要住院，住院。”外科医生道：“你先把孩子的裤子剪开，要清理伤口，看看你们把孩子弄成什么样。”一边递把剪刀给韩明。韩明和丁香脸不禁红红的。

韩明把慧慧放外面等候的长凳上，用剪刀从裤子的下面剪下去。慧慧在丁香老师怀里，有气无力道：“丁老师，你有没有啊，韩叔叔，我爸爸呢。”

裤子上的血已经干结，一动慧慧就呲牙咧嘴，她已经没有力气哭了，痛得直喊：“爸爸，妈妈！”

丁香手已经颤抖了，也小声哽咽着，韩明已经一头大汗了，想了想还是狠不下手，进去对医生道：“大夫，用点生理盐水打湿裤子，您来剪怎么样，我实在我剪不了，求求你帮帮忙吧。”

说着又是鞠躬又是央求，医生司空见惯了的，道：“你干脆先办住院手续去。”

韩明到交费窗口，见长长的队伍，拿了住院单就『插』到前面，后面交费的女骂骂咧咧道：“你比当官的还不懂道理吗，加什么塞啊。”

韩明一咬牙，转了身又回去，一边给晏子平打了电话道：“张书记家慧慧被擦伤，需要住院，这边我不认识人啊。

晏子平一惊，赶忙道：“韩明，你别『乱』跑，说清楚位置，我通知省人民医院的梁院长，马上过去找你。”

等张卫东听说了消息，脑子一片空白，赶到川西人民医院住院部，病房里的慧慧，正在给丁香老师唱歌：“刮风我也不怕，下雪我也不怕，我要我要找我的爸爸，我的爸爸。找到了我的爸爸，就带他回家。”

张卫东在门口，听着止住了步伐，鼻腔有些酸涩，就把眼睛闭紧，一忍再忍，不让自己眼泪流出来。这么多年来，张卫东一心仕途，步步计划绸缪，唯一疏漏的，也许就是自己的女儿，不是这场祸事，也许还要永无止尽地疏忽下去。

张卫东再三克制情感，进了病房，一把抱慧慧道：“慧慧，爸爸来了！”慧慧此时的不安和恐惧还掺杂着委屈，才突然在爸爸的怀里爆发，毕竟是个8、9岁的孩子，哇哇大哭起来，张卫东眼角湿润起来，更紧抱着女儿。

韩明示意了一下，丁香就跟着韩明退出来，正好楚飞捧来花篮，水果什么的过来，也被韩明制止了，三人走到了走廊阳台，天空什么时候，也流下一点一点的泪，落了下来凉凉的，三人怅然若失。

一会就见一个发疯一样的女人，塔塔紧步而来，气质雍容，相貌清丽，后面跟着四位老人，一脸愁容，魂不守舍。韩明一边迎上去，一边给楚飞、丁香道，是张书记的夫人、父母过来了。

张卫东寒着脸，见了侯佳佳，思绪是万马奔腾。侯佳佳先心虚了一下，就哭哭啼啼看着孩子的伤，越看越心疼，越加愤怒，就控制不住吼起来：“是谁，这样害我的孩子，公安局的都是做什么吃的，张卫东，都是你，全川西哪里没有黑社会，你较什么真，把我们娘俩都搭进去，才满了你的意吗？”

心疼的爷爷『奶』『奶』，姥姥姥爷，女的抹眼泪，男的蹲在地上，直叹气。

张卫东禁不住全身的血往头顶冲，呼吸急促有力，他脑子里已经开始按耐不住，要立刻回云州了，他要上抓人，要审讯，要一网打尽，直到口里发咸，才知道自己一直紧紧咬着嘴唇，已经破了渗出血来。他定了定神，暗自道：他妈的，老子一定在云州干到底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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