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强偷偷地看向晓桐,然后转过脸对草兰子说,不行。你这张嘴会乱说,上次应华就是被你这张嘴害的,回到家被他婆娘跪了踏板,还拿鞋底抽了好几下,应华的脸被打肿了,牙齿都差点儿打落了。我们还哪里敢跟你来。我们是不可能跟你乱来的。我们只教你打牌的。
不行,我要。我草兰子要什呢就是什呢?你们不准拦我。不然我就告诉我爸爸金学民。
不行。我们不让,你刚刚还说要告诉金学民的。我们怕你,你要是告诉了别人,我们回去也要被婆娘打得跪踏板了。
好人,求求你们。你们一个是建华,一个是五四。我要。我都要了。我不对人讲。我不告诉金学民和马红英那两个老东西。我不告诉他们就是。我发誓。
草兰子会发誓了,晓桐,听听,草兰子会发誓了。
草兰子真的好得很,懂事,聪明。不会跟爸爸妈妈讲的。是不是?晓桐又把头伸了过来。
好了,你们烦不烦。我晓得。我发誓了嘛。
国强对晓桐一使眼色,晓桐心领神会,连忙退出了屋子。
这边国强早就等不及了,把个草兰子的衣服扯开了;草兰子也等不及了似的,也一把扯开国强的衣服……
两个人就一先一后,把草兰子睡了。先是国强睡的,后是晓桐睡的。
草兰子得了趣,于是便经常来了。来了后就要做这件事。国强与晓桐假装拒绝一番。目的是让草兰子回去不讲,草兰子于是再一次说发誓的话。
日子一长,事情总是要被晓得的。纸包不住火,草兰子的嘴封不住,有了事,就要说。虽然她记住了国强反复跟她说的,什呢人都不说,连金学民跟马红英都不讲。
可是到底还是没有撑得住。大概到了第十天上,草兰子就忍不住想讲了。这样的事。太让她高兴了,她怎么忍得住呢?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,这高兴的事,总得要告诉一个人才行,要告诉谁呢?只有告诉马红英了。
妈妈,你晓得不晓得。国强和晓桐,他们一个做的建华,一个做了五四。我们天天来,快活煞了。真的,快活煞了。你不晓得怎么个快活法。反正是快活煞了。哎哟。马红英,我都忘了,他们要我不说的,我不说给你听了。
马红英呆住了,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。两个有身份的人,一个是支书,一个是做先生的,没想到也在想草兰子的心事。
这两个人,真是让人想不到啊!
马红英晓得了,这次草兰子吃了哑巴亏。
还只能吃了,丫头子的话在那里,他们一个是建华,一个是五四。他们不让我说出去,不然的话,我不能去唱戏了,也不能跟他们学打夫妻牌了。
马红英抱着女儿哭了。这次,马红英哭得伤心,却没有敢声张。连金学民那里也没有说。只有草兰子有点茫然的样子,妈妈,你哭个什呢?
马红英没有讲什么,但从此再不许草兰子离家了。她很后悔,不应该让草兰子上次被几个细鬼儿一喊就放出去的。
马红英急得直打自己的手,这双手,怎得咯就有这么个喜好的,要打什呢纸牌?丫头子又被人家睡了。
马红英不让草兰子出门,草兰子闹得再凶也没有用。有一天,架不住草兰子闹,马红英说,别闹了,丫头子,再闹,我跟你一起去。
马红英,你不能去!你是马红英,不是草兰子,草兰子去跟建华五四一起,你起的什呢劲?草兰子非常惊讶,高声地对马红英说。
马红英什么话也不讲,一把锁把个草兰子往房间里一锁,然后独自一个人去到学校里,一看国强与晓桐都在,脸上就没有了好颜色:
你们一个是支书,一个是先生,别不要脸,一个呆丫头也不放过!你们太丧德了,当心天上打雷劈死你们!
国强与晓桐愣住了,像吃饭噎住了似的,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该怎么样回答。刚想开口,马红英已经拿脚走人了,临走时扔下一句话,大天白日,躲在这里做鬼不做人,有这份力气,到田里去忙去。吃饭不管事,当心蒲塘里人把你们告到公社去。
马红英旋风一样地来了又走了,国强与晓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,一点主意都没有了,好长时间才喘出一口气来。
怎么办?事情还是被草兰子捅了出来,这后面,怎么办才好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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兽医焦为根的家就住在为根垛子上。
垛子,就是差不多四面环水的一块地了。为根垛子就只有焦为根一家住在这个垛子上,蒲塘里人后来就直接用他的名字来命名那个小垛子了。
蒲塘里有好几个这样的垛子,都以蒲塘里人的名字命名。譬如河东的井高垛子,就是老井高的名字命名的。老井高一直在那个垛子上看护着蒲塘里长的瓜果蔬菜,所以就把那个垛子叫做井高垛子。井高垛子后来成了蒲塘里的公墓。这样一来,井高垛子倒成了一个不好的词了,只要人死了,就都说上井高垛子。蒲塘里人骂人,也说,你个家伙。要上井高垛子了!
为根垛子只有一条路连到庄子上。那一条路在焦为根垛子的西北方向上,搭住了河西。再往北,就是大河了。一到发大水的时候,为根垛子可能会跟庄子断了来往,人来人往,就只能从那条小路上趟过去了。好在那条小路的岸边全是长着的芦苇和巴根草,小泥路才不会塌掉。为根垛子的南边,隔着一大块水面跟还俗的和尚果成家相望。焦为根打了一辈子的光光堂,他也不会跟河东的恒寿他们一起去跟兰宝子相好。但后来总算跟王巧英有了好事。这两家虽说隔了一大块水面,可说到底也还是不远的。焦为根是个兽医,一般人都看不起他连个老婆都没有混得到,可是,认真推敲起来,他打光棍实在有点屈。焦为根做了兽医后,也穿丝袜,拿工资。靠关饷过日子。有时候也会像周校长一家一样,家里点上炭炉子。后来焦为祥退伍回来。有了老婆了,觉得跟哥哥一起过实在不是一个事儿了,兄弟俩才分开来各过各的日子。这倒也好了,焦为根卸下肩上的担子了,总算把个弟弟拉扯成人了,也算是对死去的父母有了交代。这弟兄两个人。打小就是孤儿,倒也非常不容易。这样,焦为根便在垛子的南边又起了一建房子,老房子留给了弟弟。焦为根每天早晨起来,第一件事就是走出家门。呼吸几口新鲜空气,然后淘米,煮早饭。有时候想偷点懒,就到弟弟家混上一顿半顿。
他就这样跟对面也一早就起身的王巧英打上了照面,一日三两日四的,两个人熟悉了,再后来,两人有了意思了。
这一段河面往南,就离连接河东与河西的大桥不远了,也就百十米的样子。一到夏天,从大桥到这段河面,蒲塘里人都喜欢下来斗澡。水性好的,还要在河里摸一些河蚌和螺狮。如果摸得多,那就够得上一家人改善好几顿伙食。从大桥往南,蒲塘里人不太敢去,那里经常闹鬼,每年夏天,在大桥南边的河段里,总有一两个细鬼儿溺死,不晓得日的什呢鬼。
下河斗澡是夏天的事,一入秋,哪怕再热的秋天,蒲塘里人也不会下河斗澡的。就是一些细鬼儿,想要下水,只要大人一声呵斥,也就不敢了。秋水激人,容易抽筋,到了水下抽了筋,那可不是开玩笑的。
可草兰子下水恰恰是在秋天。
那一天,不晓得草兰子是怎得咯逃出来的,她一直被马红英关在房间里,可是那一天,她逃了出来。
草兰子是一个大活人,一直被关住的话,也一定会关出问题来,草兰子已经是一个有问题的人了,再加一些问题当然不是什么大事,但问题是,这样的人,你也就很难关得住。马红英也是一个大活人,要她一直看紧草兰子,也确实是一件难事。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,更何况是人。再说,马红英还有一手喜好,那件事也是挺上瘾的,有个几天不摸,心里就老大的不自在。金学民又不太在家里,自从五四与草兰子的亲事黄了后,金学民便心下懒了许多,草兰子的情况也不太介怀了。虽说金学民给人看上去是懒得管,可是头发一天天白了,到了现在,金学民都成了白头翁了。看得出,为丫头子的事,金学民也不是一点不介怀。自古养儿防老,金家没有子嗣,已经着实让人头疼,偏偏草兰子等于是个半死不活的人,这就不但让人心疼,而且让人心焦了。(未完待续。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