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确喜道:“粘罕这贼子东下都门,在河东,银术可一支孤军又受重挫,吾等不若趁机反攻太原。”
王禀道:“隆德府刚刚解围,诸将士有功,安抚使不若明日到大营中劳军,抚慰一番,再做定夺。”王禀的意思,就是让张确先了解下呼延庚部下的情形。
张确道:“何必等到明日,来呀,传令下去,在府库中再寻些铜钱来,本府下午便要去劳军。”
隆德府是李纲督战之地,也是粮草军需转运之地。虽然粮草器械在围城之时偶所损耗,但铜钱却也不缺。
很快,张确从府库中调出五制千钱,用作劳军。张确和王禀到呼延庚的大营中转了一圈,回城后面带忧色。趁着呼延庚不在,张确偷偷的问王禀:“这样的军汉,如何比得上小种节度麾下,如何能击退完颜银术可。”
张确在营中所见,众军汉虽说不上士气低靡,但对击退完颜银术可,都道侥幸,全无战心。若是驱赶着这样的军汉到太原城下,强行填壕攻城,非哗变不可。
王禀劝道:“鞑虏东下围攻都门,当下急务是去勤王。太原的贼子,且让他残喘几日。”王禀是军中老将,对宋兵大致是什么情形,心中有数,早已打定主意,不可强攻太原,而是将主力带往都门勤王。
见张确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想法,王禀便趁热打铁,解说自己的方略。与张确大致商定之后,王禀才把呼延庚唤来,说道:“带吾等与张访察合兵一处,本帅就带着你们东援都门,勤王去。”
呼延庚道:“末将遵令。末将还有一事禀告安抚、节帅。”
“只管说来。”
“末将在垣曲渡口,安排了一个叫张横的人收罗船只。他本是江洋大盗招安的,最善管船,大军乘船东下,当能赶在贼子粘罕前头,到得都门。”
“也好,你去安排吧。”
张灏得到消息,很快轻车简从赶到隆德。王禀与张孝纯是患难之交,张灏面见王禀时,执子侄之礼。王禀的安排无有不允。
于是河东的三位高官各领任务,王禀带领三万精兵东下勤王,张灏带着卫队返回陕西,整理西军剩下的兵马,准备再次东援。张确带领大约一万人人在隆德留守。
十一月三十日,王禀和呼延庚带着六厢精兵,到达垣曲。宋兵的一众家眷也在此会和。王禀命令全军休整三天,再乘船东下。呼延庚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妻子张婵和丫鬟黛绢。
五日后,坐船之中,王禀对呼延庚道:“河北有新的消息吗?”
“节帅,吾得到的最后消息,就是真定被围。当时吾已经分兵,让邱穆陵仲廉带领五百马军,五百步军到河北去增援。”
王禀回想了一会,才想起跟在呼延庚身边的那个家臣是谁。随后道:“也不知河北情形如何了。”
“再行船两日,便到了孟津渡口,孟津的北岸是河阳,属河北东路。南岸是孟津,属京西北路。到孟津时上岸打探一番,还可分出一支轻兵,由陆路直达都门。”
与此同时,河北西路,河阳府,粘罕的大军就驻扎在这里。对岸,是由宋国同知枢密院李回与宣抚使折彦质带领十二万大军共守大河。
粘罕的帅府设在孟州衙门。他端坐在知州的座位上,完颜希尹和完颜娄室分坐两边,完颜活女等一众将领站在阶下。在最下方,是降臣臣高世由(原泽州知州)和张尧佐(原知威胜军).在大堂的门外,一个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带着一众投降的衙役横挡在门口,以防有无知的刁民惊扰了金国的大爷。
粘罕问道:“大河南岸的旗帜可查探清楚了?”
完颜活女回话:“对岸打的,是李回与折彦质的旗号。”
“折彦质?”完颜娄室嬉笑道,“他没有什么本事,我等取怀州,怀州知州霍安国殉城,这厮落荒而逃。大金兵攻进怀州,这厮的仪仗器械都还留在城里。”
完颜活女听得心喜:“且让吾带三千孩儿,渡河去取了折彦质的头颅。”
完颜希尹道:“莫急,看对岸联营密密麻麻,当有十万兵,活女不可轻动。”
完颜娄室道:“宋兵虽多不足畏也。与之战则胜负未可知,不若加虚声,尽取军中战鼓击之达旦,以观其变。”
粘罕的长子银朱孛堇大叫:“爹爹且让孩儿过河查探一番。”
完颜活女和银朱这般叫嚣,底下一众将领都蠢蠢欲动,要率本部抢先渡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