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翠悉悉簌簌脱掉她外面那件不合身的祅子,『露』出里面精致漂亮,质料极佳的通袖长衫,顿时愕然地瞪大了眼睛。
即便是花魁白牡丹,最多也只能穿五两银子一件的衣裳,象她身上这样昂贵的衣料,根本不可能穿得起。
再瞧瞧她那一身明显娇养出来的细皮嫩肉,心中开始突突『乱』跳。
事实上,被卖到这种地方来的女人,十个当中有九个半是被拐卖,但绝大多数都是农家小户出身的丫头。象她这样,身上穿着几十上百两银子的衣服被卖到这种肮脏的地方来,却是绝无仅有。
小翠年纪虽不大,却在风月场中打滚了好几年,早就练出一双利眼,惯会带眼识人,更养成了趋利避害的本能於。
她立刻便停了解杜蘅衣服的手,讪讪地笑了笑,把木盆拿到外面用力的擦洗了两遍,重新换了热水进来,特地拿了条新帕子,帮杜蘅擦了擦脸。
感觉到她的善意,杜蘅挣扎着捏住了她的衣角,苦于口不能言,身不能动,只能盯着她流眼泪,希望能打动她替自己递个消息出去。
小翠压低了声音示好:“你且安心,至少今晚妈妈不会安排你接客。址”
好不容易捞到这样一条大鱼,妈妈怎舍得为几两银子便贱卖了她?[]毒妃狠绝色
必定要大造声势,把她的初/夜卖出一个超高的价钱才肯甘心,也才是正理戒中城最新章节。
这个道理杜蘅当然也能明白,可是针不刺到肉里不知道痛,事不关己才可冷眼旁观!倘若只是要她的命,倒也痛快,偏偏此时想死都成了奢望!
何况,这儿的隔音并不好。
男人粗鲁的呼喝,因大力冲撞,床板发出的各种羞人的响声,女人的呻『吟』夹着哭叫求饶声……清晰可闻,整晚都没有停过。
天亮时,便听得一阵杂『乱』的脚步声,紧接着便是妈妈尖利的声音:“胡老三!人都给你弄死了,五两银子可不够。”
“少跟我玩这套!”胡老三折腾了一晚,大约也是精力不济了,歪歪斜斜地走了出去:“老子花五两银子,却只玩了个将死的女人。我没找你麻烦,你倒想讹起我来?”
声音越来越远,后面说些什么,杜蘅已经听不到,但想着五两银子就能贱卖一条人命,只觉『毛』骨悚然。
不知过了多久,吱呀一声,房门被人推开,杜蘅惊得一颤,猛地张大眼睛,却发现进来的是小翠。
她手里端着一个填漆的托盘,漆已掉得七七八八,『露』出深黑的底『色』,抬头见了杜蘅,微微一愣,『露』出个讨好的笑容:“蜜桃姐,醒了?”
托盘上是一碗稀饭两个白面馒头,还有一小碟黑乎乎的酱菜。
小翠把桌子拖到床边,殷勤地去扶杜蘅:“来,吃早点。”
杜蘅一眼望去,见她一边脸颊高高肿起,嘴唇肿涨破皮,嘴角还残留着血迹,不禁心中一颤。
小翠许是看到她眼里的怜悯,轻描淡写地道:“没什么,昨晚碰着个变态,非要我用嘴,又不肯加钱。我不肯,就打了几巴掌……”
杜蘅目光呆滞,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。
小翠见她吓成这样,忙安慰:“放心吧,这种人也不是天天有。再说,你这么漂亮……”[]毒妃狠绝色
她顿了顿,没再继续说下去——这样的说词,连她自己都不相信,又如何说服杜蘅。
“快吃吧,”小翠咽了咽口水:“一会,我还得去补个眠。”
杜蘅闭紧了嘴巴。
如果说,昨天之前她还有活下去,拖延时间等待救援的想法,那么现在她唯一求的,就是可以速死了!
小翠会错了意,尴尬地笑道:“瞧我,忘了打水给你洗脸了,等会。”
扭身出门,很快提了小半桶热水来:“还好我去得快,就剩这点了,将就着用吧。”
拧了帕子近身替她擦脸,杜蘅本能地勾住她的衣袖,仰着头哀求地望着她——隔了一晚,手指居然可以动了,虽然只是小幅度的。
“你想做什么?”小翠好脾气地问。
杜蘅挣扎着拉着她的手,抚上自己的衣服。
萧绝一定撒了张天罗地网,紫苏认得她的衣服,只要她肯帮自己把衣服送到衙门,自己一定可以得救!
“身上脏,想换衣服?”小翠试探着问。
杜蘅定定地望着她不动风流和尚猎艳记。
“要我拿你的衣服去卖钱?”小翠想了想,问。
杜蘅依旧不动。
“该不会,要我帮你送信吧?”小翠变了脸。
杜蘅拼命眨眼睛,努力逸出完整的句子:“呜呜呜,呜呜呜呜呜呜呜!”(我有钱,你要多少我都给)
可听在小翠的耳中,只是破碎的呜咽。
她虽然不想惹祸,可也不敢冒着杀头的风险帮她——能在这种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立足,没有点本事也是绝不可能的。
小翠连连摇头,端了稀饭来喂她:“快吃,吃完了我得休息,下午还得干活。”
杜蘅呜呜地叫唤着,哀求地看着她。
“对不起,我帮不了你~”小翠垂着眼,低低地道:“我也只能在院子里走动,出去是不可能的。”
杜蘅绝望地闭紧了眼睛,泪水潸然滑落。
小翠心中不忍,劝道:“到了这儿,寻死是没用的,顺从些还可少受些罪。”
迟疑了一下,又道:“你这么漂亮,说不定有人愿意帮你赎身呢。”
事实上,到这种地方来寻欢的,都是穷得掉渣的,有本事一口气砸出几千两,又怎么可能到这种地方来?
而老鸨花了几百两把她买来,不把她榨得油尽灯枯,又怎么可能放手?
这样的话,不过是画饼充饥罢了。
她却不知道,赎身对她而言已是最奢侈的愿望,对杜蘅来说却不谛于灭顶之灾。
小翠劝了一会,见她始终不肯张口,也懒得再劝:“这么好的东西,别糟踏了!”三两口解决了白面馒头,又把稀饭吃个精光,抬手抹了把嘴巴,反手带上-门就走了。
留下杜蘅一个人,陷在绝望的深渊里,哭一阵,又昏一阵,待得被人摇醒,四周已是一片漆黑。
她茫茫然地仰头望着浓妆艳抹的老鸨,只见她的嘴巴开开阖阖,竟是半点声音也无。身子象破布娃娃似地被剧烈地摇晃着,一阵魔音穿脑:“想死?呸!老娘花了几百两把你买下来,你他妈居然给老娘寻死?”
几个耳光扇下来,杜蘅两眼一闭,坠入更深的黑暗。
“泼,给老娘泼醒她!”
外面已是天寒地冻,滴水成冰,“哗”地一桶冷水泼下来,杜蘅机灵灵打个寒颤,意识飘飘悠悠地晃回来,眼前全是摇晃的光影。
“咳咳咳~”辛辣的味道直钻鼻孔,呛得她弯着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。
老鸨拎着她湿漉漉的长发,骂道:“贞节烈『妇』老娘见得可多了,哪个不是寻死觅活的开始,乖乖顺从结束?”
“妈妈,她身子弱,这么冻下去怕真要出事。”小翠胆颤心惊,在一边劝说
老鸨啐了一口痰:“好好劝劝她,不然别怪老娘心狠!”
说罢扭着腰一步三摇地出了门。
小翠急忙搂起她,红着眼眶劝:“蜜桃姐,你怎么那么傻?寻死觅活若有用,我又怎会苟活着?你以为,世上就你一个是知道廉耻,懂得贞洁的?没用,都没用腹黑总裁逮娇妻!她的心是铁做的,根本不会管你的死活!若是顺从,还会给你挑拣的余地。若是你一味抵抗,惹恼了她,直接剥光了抬到大厅里,三五两银子一回贱卖,几十双眼睛盯着瞧,几十个人排着队来上……那才是真的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啊!”
杜蘅打着哆嗦,完全无法想象,世上还有这样的人间炼狱。
“你听我的,”小翠一边替她擦身,一边柔声劝:“忍几年,攒够了银子再从这地狱里爬出去,换个地方,重新做人。象我,不就是这样熬着吗?”
帮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,搀她到床上躺上:“别再抵抗了,没用的!今天她还有耐心,到了明天,只怕就要动刑了。到时你皮肉受苦,贞节还是一样保不住,何苦来哉?”
弯腰替她掖紧了被角,正要转身离去。
杜蘅忽地反手握住她的手,死死地盯着她的头——准确的说,是盯着她头上的银簪。
小翠吓了一跳,转过头来望她:“你,你做什么?”
“给,给……”杜蘅张嘴,竟断断续续说出一个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