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祸事不单行(五十)50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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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蘅!”石南看都没看他一眼,弯下腰将杜蘅扶了起来,面沉如水,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轻颤:“你怎样,有没有受伤?”

杜蘅有些懵,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,半天没有吭声。

若说是事实,他出现得的时机未免太巧了点。

若说是做戏,他下手未免太狠了些。

“阿蘅?”石南面『色』惨白,悔得肠子都要青了。

本来想的是这几个丫头年纪太小,若提前得知真相,怕会『露』出马脚,索『性』一并瞒了。谁知她们一个二个,竟然如此拼命?

怪他,全怪他!

只想着以她的机敏和聪慧,就算事先没有通气,也一定能猜透玄机。

却忘了,她终究是个闺阁中的弱质女子,哪经得起这样的惊吓?

“没,我没事。”杜蘅定了定神,转过身去扶惊魂未定的黄雨。

场面很快控制住,六个黑衣人打不过,竟全部服毒自尽。

林小志几个,也被抬下了山。

地上被清理得干干净净,连一丝痕迹都不留。

“黄姑娘,”石南神情冷鸷,不客气地睨着她: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
黄雨轻咬着唇,大大的美眸里,盈满着泪水,羞愧地垂下头:“对不起……”

“对不起就够了?”石南怒火熊熊,冷声道:“若是我来迟一步,阿蘅的这条命,可就送在这了禁宠,一等欢爱全文阅读!”

“这儿不是说话之地,”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凛然杀气,杜蘅心中微寒,忍不住握住了他的臂,轻声道:“咱们还是先下山,找个地方,坐下来慢慢谈。”

石南满面愠『色』,似乎仍难释怀,努力在控制自己的脾气。

默了好一会,才蹙眉道:“山下并无客栈,不如到大佛寺,找间清静的禅院。”

说着,一个眼『色』过去。

侍卫赶紧把歪在一旁暖轿扶正,小心翼翼地抬了杜蘅和黄雨上山。

越往上走,香气越馥郁,显见得梅花开得越盛。

可是,闹了这一出,谁还有心思赏景?

来到大佛寺,一路进了专供香客休息的精舍。紫苏打了热水给两人净过手脸,重新梳洗一遍,回到前面的禅房,石南已等候多时。

几盆红红的炭火,把整间屋子都熏得暖烘烘的。

“坐~”石南体贴地扶杜蘅入座,再伸手示意黄雨入坐:“喝杯姜茶,暖暖身子。”

他把一碗『色』泽澄黄,清澈见底的茶,顺着桌面推了过来。

杜蘅将甜白瓷的茶碗捧在手中,先轻轻吹了口气,这才轻啜了一口,一股暖流从喉咙直冲到胃里,感觉重又活了过来。

抬头,冲黄雨甜甜一笑:“放了红糖,还挺好喝的。”

黄雨依言喝了一口,却觉味道辛辣之极,哪里有半丝甜味?

心中微讶,抬眸向石南望去。

石南面不改『色』,淡淡道:“那就全喝了,这东西驱寒最好,刚才在山道上吹了这半天的风,仔细受了凉。”

杜蘅没有说话,低了头,一口一口把小碗姜茶喝完,将空碗搁在桌上。

再看石南,满脸都是和煦的笑容,方才山道中那个冷厉阴鸷,杀气腾腾的少年,已经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温和无害,笑容可掬的邻家大哥。

“这才乖。”石南眉梢眼角俱是温柔。

杜蘅大为窘迫,热气上涌,颊飞红云。

当着黄雨的面,又不敢瞪他,只好撇过头,假装欣赏墙上挂着的字画。

石南伸着两条长腿,姿态闲适地倚在圈椅中,毫不避忌地盯着她。

黄雨冷眼瞧着这二人的神情,暗自猜度着二人的关系,一声不吭,一碗姜茶一饮而尽。

石南收回绕在杜蘅身上的视线,并不给她丝毫回避的机会,单刀直入:“黄姑娘的身份是什么,为何引得六扇门的高手追杀?”

黄雨心脏骤然一抖,十指在膝上死死交扣着,半晌无言。

不止她,杜蘅也吓了一跳:“你确定?”

“在下所言是否属实,黄姑娘心中应该明白官路无疆全文阅读。”石南轻哼一声,语气里夹了几分寒意:“你对她掏心掏肺,差点连命都搭上,人家却半句真话也不肯说!”

黄雨蓦然抬头,轻嚷:“不是的!我不是存心欺骗二小姐……”

“无心也好,有意也罢,都摆脱不了欺骗阿蘅的事实!”石南俊容一沉,面上罩着一层寒霜。

黄雨机灵灵地打个寒颤,泪水滑出眼眶,顺着白玉的似双颊滑了下来:“我……”

“别哭了,”杜蘅低叹一声,递了条手帕给她:“事情已经发生,哭泣不能解决问题。俗话说,一人计短二人计长,若你遇到棘手的事情,凭自己的力量无法解决,又信得过我的为人,不妨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二。当然,如果事涉隐私,确实无法启齿,我也不能勉强。可是,我尚有父亲祖母健在,不敢再留你在家中,以免祸及家人。咱们,只能好聚好散。”

一番话,说得在情在理,又软硬兼施,石南听了也不禁暗自喝彩。

黄雨到底是个十几岁的闺阁女子,这几个月来遭逢大难,迭遇变故,疲于奔命间,精神早已接近崩溃的边缘,哪里还敢再遮瞒?

哭道:“我本是河南开封人,亡父黄则中,是太康十四年的进士,先是在六部观政,十七年补了河北邯郸府大名县令的实缺。因『性』子耿直,不肯逢迎上官,又不愿朋比结党,故尔虽严格自律,吏治清明,却四年一直未得升迁。”

“今秋大旱,亡父多次上书府官,请求将旱情上报朝廷。可恨胡知府妄为父母官,好大喜功,怕此折一上,考核降等不利升迁。不止不赞同父亲建议,反而劝亡父将仓中余粮低价倒卖给烧锅庄,从中获利。遭亡父坚拒并怒斥其为国之蛀虫,一纸诉状将府官告到了布政使跟前。不料状纸不知怎地碾转回到了府官手中,自此与府官结下死仇。”

“到十月,飞蝗来袭,秋粮颗粒无收。亡父不忍百姓流离失所,冒死开仓放粮,开粥设厂。是以,后来各地皆有流民暴发,唯大名稳如泰山。渐渐有附近州县百姓闻讯蜂涌而至,有人建议紧闭城门,将流民拒之城外。亡父不忍,遂大开城门,开设流民所,收容各地流民。”

“后来,大名周围聚集的流民越来越多,以大名一县之粮,明显已无力为继。终于有一夜,流民暴『乱』,数百人冲入县衙。可怜我一家十口,竟无一幸免,尽数惨遭毒手……”

黄雨说到这里,已是泣不成声。

杜蘅心是恻然,不知如何安慰:“黄姑娘,请节哀顺便。”

石南不为所动,剑眉一挑:“既是阖家遇害,何以黄姑娘得以幸免?”

黄雨哭了一阵,胸中抑郁略散,拭了泪:“只因事发前一月,我遭未婚夫家毁婚,我心中抑郁便去庙中小住,侥幸躲过一劫。后有几位差哥受过亡父恩惠,冒死来报,称亡父并非死于流民之手,实是有人暗中鼓动流民冲击县衙,并乘『乱』混进流民中,将我家人全数屠净……”

“那差官曾去府里公干,因此识得其中一人,实乃府中捕快。他劝我连夜潜逃,想办法进京告御状……可怜我一个深闺女子,突逢惨变,哪里有什么主意?仓促间,也只能忍悲含泪,收拾了细软,由几位差官护送着,出了邯郸府。”

黄雨说到这里,又是泪水涟涟:“一路本相安无事,后来盘缠用尽,路过保定时,便去投靠亡父的昔日同乡,保定府经历司经历。哪知他表面一团和气,暗里却引了官兵来捉。幸得差哥机灵,瞧出不对,护着我们几个连夜逃了出来。”

“这之后,我们一路追追逃逃,差哥,『奶』娘,丫环陆续离我而去。最后只剩我孤身上路,躲躲藏藏地好不容易进了京,却因盘缠用尽,饿晕在路上。若非遇上二小姐,早已是黄泉路上的一条冤魂,哪里还有命在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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