骆志远笑了:“我们俩交接下工作吧,其实从始至终你都在参与,也没有什么好移交的,无非是这里。”
骆志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,“我觉得我们俩应该再统一下思路,免得思路分歧,出了岔子。”
高欣庆柳眉皱着:“志远,你着什么急呢?过几天再说吧。”
骆志远笑笑:“也不是着急,组织任命就下达了,我既然不再担任镇里的职务,该移交的工作必须要移交!从明天开始,我就不到镇里来了。”
高欣庆发急,刚要说几句什么,却被骆志远摇摇手给止住了:“而且,我已经向组织部请了假,要休息一段时间。”
高欣庆面色发苦:“休假?你这又是何苦?”
骆志远耸耸肩:“我妈身体不好,我正好回去陪她两天,尽尽孝心。工作是一个长期的过程,急也急不来。你不用担心我,我很快就会回来的。”
高欣庆哦了一声,也没有太放在心上。她万万没料到,骆志远此番休假,竟然一去就是一年多。他离开安北的时候,刚越过了副县级的门槛,而返回之时……
骆志远休假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安北区区长安知儒那里。
安知儒坐在办公室里,脸色隐隐有些阴沉。傻子都能看得出来,骆志远休假是假,回避打压才是真。何县临和骆志远如今的处境,安知儒一目了然。与两人相比,他的处境略好一些。因为他在邓宁临在任之时,就暗中刻意跟劳力处好了关系,有一定的基础。
但他身上,毕竟贴着太明显的邓系的标签,劳力现在不动手,不代表以后不动手。
安知儒本来以为劳力会不敢动邓宁临安排下的手,最起码不会大动,但从目前的迹象和端倪来分析,劳力迟早都会有动静,而且动静不会太小。
劳力作为新任市委书记,要掌控全市局面,必须要放手一搏。他会一步步地动手,先易后难,从小卒子到重要岗位,先试探邓宁临的动静,然后徐徐图之。
此番对何县临和骆志远进行冷处理,无疑就是一种试探。
安知儒犹豫再三,还是抓起电话拨通了省里的一个号码。
这是邓宁临新办公室的号码,暂时,市里只有安知儒知悉。而这还是邓宁临主动打电话下来告知的,他嘱咐安知儒,骆志远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,要在第一时间向他汇报。
邓宁临的嘱咐让安知儒心里凝重,知道骆志远在邓宁临心目中的地位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和认知。
电话接通,安知儒压低声音简单将这几天的情况说了一遍,没有夸大,如实阐述。
邓宁临听说骆志远请假调休,竟然在电话里轻轻笑了起来:“知儒啊,既然志远同志要休假,那就休吧,休息一段时间再回来,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“至于你,安心工作。安北区是安北的中心城区,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市里的眼睛,你做事要更加小心谨慎,当然了,也不能畏畏缩缩不敢做事,该有的魄力还是要有的。”
邓宁临知道骆志远做出了自己的决定,既然他有自己的主张,邓宁临就不好再插手了。
邓宁临又跟安知儒在电话里闲扯了几句,就挂了电话。他没有往深里说,只是暗示安知儒稍安勿躁,静观其变,以不变应万变,这是最佳的安身立命法则。
放下电话,邓宁临霍然起身,在宽大明亮的办公室里走了两圈。
劳力的反弹,其实在他的意料之中。只是邓宁临没料到的是,劳力竟然第一步先从何县临和骆志远开始下手。
真是自作孽不可活!邓宁临凝望着窗外省委机关大院里车来车往的繁忙景象,嘴角浮起了一丝不着痕迹的冷笑。
骆志远是何等背景,任何针对骆志远的打压,都有可能触发京城两大高门暴风骤雨一般的反弹。也就是这两天,邓宁临才从省委主要领导那里意外得知了一个隐秘的重要信息——
骆志远居然不仅是京城骆家的直系后代,还是谢家谢老的孙女婿,是骆谢两家政治联姻并试图合力培养的下一代接班人。
由此,可见骆志远的地位。
以邓宁临对骆志远的长期观察和了解,从他的政治经验来判断,这个能力超强、成熟沉稳、素质全面的年轻人,将来能走得更高更远。
邓宁临对此深信不疑。他笑了笑,缓缓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。
他坐在黑色的老板椅上,闭目养神,而在安北与骆志远相识相处的一幕幕,都历历在目无比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