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夫人听他语气虽然还坚定,但已经没硬要娶那许莲子做正妻了,心道不若退步让儿子宽心,免得成日见地往外跑,也叹气道:“得了,只要你不僵着要娶她做妻,纳进府来做个妾室倒是可以的。”看到傅云天面露喜色,也摇头道:“你啊,净给你娘出难题,那左都御史一贯清贵,如何肯答应许姑娘入府做妾。”
傅云天道:“如何不肯,又不是他许府的正经女儿,有我侯府托庇于她 ,许御史想来也是理的明白的,还望母亲怜惜儿子,尽快把这亲事定下。”
傅夫人见他情切,忍不住摇头道:“希望如此,为娘多少要舍了这面子,只是此事还需徐徐图之,心急吃不了热豆腐……过几日冬至入宫谒见各位娘娘时,我去探探许夫人的口风……”
傅云天又是苦肉计又是以退为进,终于把自己母亲说动,去许府提亲,也是志得意满,次日便回贡院,说要用功读书。
某日中午,宁祯扬也来国子监探望他们三人,手里却还拿了四本小说,傅云天定睛一看,竟是那《贞观术士录》第二卷,抢在手里哗啦啦地翻个大概。
他平时不爱读书,往往就读些淫词艳曲或是杂家小说,自打读这《江湖术士录》更是喜欢它天马行空,虽有个不足之处,但此次粗粗一翻看,再没看见自己名字,道:“这安平居士还算识相,此次没有把我的名讳用进去。”
苏问弦知其缘故,全因书稿经他过手,已经修了一遍……书童为宁祯扬搬张椅子,苏问弦笑道:“没料到这第二卷这么快就版印了。”
宁祯扬自坐,接过热茶,笑道:“你们在贡院里头,不知道外头的事。这本书前几日就版印了,当天就脱销,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这上头的故事。京郊的明虚观、三清观等等道观,可是人山人海,那些闲汉们纷纷想和这书上的傅家三兄弟一般得个机缘,好有朝一日修得仙术,得结金丹,闹得张天师求到五城兵马司,巡逻治安,以防生乱。”
顾长清合上他那本,袖进袍子,爽朗说:“这里头没有酸诗涩词,平民百姓们也能看个热闹,难免有憨傻的信以为真……就连现在的说书先生,也开始说这上头的故事了。”
宁祯扬吹吹浮动的茶叶,赞:“庐州云雾,好茶。”苏问弦道:“今年新摘的。”
宁祯扬又道,“所以我那长史为这几本书,可是绞尽脑汁才托人买到。”傅云天道:“难道无仿刻本么?”
苏问弦自笑不语,宁祯扬接话道:“你有所不知,这安平居士可是个精明人。他让画师在这书扉页上画几位主角以及里头灵宠的图,总计有九张。也就是说,这有九版本,若能集齐九本,就可以在书坊换一副合图。这所有的画,又经过书坊盖印,难以仿造。。”
顾长清翻开,见这四本书稿本本画像不同,赞道:“这心思巧,其他书坊也会效颦了。不过若没有足够好的书籍,难有人买账。”
苏全道:“大前儿听少爷说,那平江伯府陈宣把自己的叔叔告上了宗人府,让下人备帖子去探。这事说是两年前他叔叔谋害其妹陈芍,让其在出嫁之前就含恨而死……”
“又押了那平江伯府的小姐的消失了的乳母婢女上京,说要为其妹妹讨个公道,要知道他叔叔就快请封袭爵,眼下这么一闹,也不知道平江伯府,会落在谁手里。”
苏妙真听他三言两语,讲了一个别有内情的旧事,心道私底下的腌臜只怕更多,又细细问了苏全还知道什么,对平江伯府有了个大概的勾勒。
平江伯府陈宣其父是嫡长子,去世后平江伯来不及为孙请封就撒手人寰,他叔叔由此执掌了伯府大权十数年,而那陈宣却在近几年声名鹊起,只说是文韬武略无一不精,淮安府军里头没一个能在校场上打的赢他的。苏问弦此时向陈宣示好,不知他心里是何打算,论起来都是年轻一辈,探问探问也在理……苏妙真不由说道,“多半就是这陈宣了。”
苏全与几个亲近丫鬟俱咦一声。
苏妙真道:“他叔叔执掌了伯府十数年,又有心袭爵,可陈宣居然能在这样风剑霜刀的伯府里头安生长大,还能一鸣惊人。他这样的隐忍,不是拿到了确凿证据绝不会撕破脸皮,陈宣叔叔当日多半以为这侄儿只是一个幼童,就放他在府里自生自灭,后来怕其妹和顾家联姻助了陈宣,才下手杀人……杀亲血仇,陈宣忍了两年不发,定是希望一击必中。”